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施秀兰直到生命尽头才明白。
与她相守一生的军官丈夫,内心深处始终眷恋着他的养妹方燕。
他为方燕夺走了她在供销社的工作,甚至将工资都交给了方燕。
使施秀兰在这个家中寸步难行。
被方燕推入河中溺亡时,施秀兰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若能重活一世,她定要远远离开他们。
再次睁开眼,她竟回到了方燕搬进他们家的那一天!
……
1983年,西南军区家属院。
“秀兰,这是我妹妹方燕,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你在供销社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她介绍介绍。”
熟悉的话语传入耳中,施秀兰下意识抬头。
年轻的沈明川身着军装站在她面前,身旁跟着一位清秀的女孩。
正是沈明川的养妹,也是前世夺走她性命的凶手!
施秀兰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但当她看到墙上挂着写有1983年的日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来。
她竟然重生回到了方燕搬进他们家的这一天!
正当她出神时,方燕挽住沈明川的手臂撒娇地抱怨。
“我才不要相亲,我不是说过要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吗,你别想甩开我。”
沈明川笑着轻抚她的头。
“只是帮你介绍对象,并不是要你搬出去,就算结婚了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方燕听后露出笑容,暗中却挑衅地瞥了施秀兰一眼。
见她毫无反应,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开口。
“嫂嫂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不欢迎我……要不我还是回老家算了,省得在这惹人讨厌。”
沈明川闻言,立刻投来责备的目光。
“小燕一直在外地读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相亲的事也只是帮她看看,你板着脸做什么。”
施秀兰一怔。
她一句话都还没说,沈明川就已经开始责怪她。
他对方燕的维护,前世的她竟从未察觉。
“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
方燕上前牵住她的手,神情格外纯真。
“当然有关系啊,毕竟哥哥从小就疼我,所以给我介绍对象特别挑剔,一般的人他都不放心我嫁。”
这句话瞬间勾起施秀兰的记忆。
沈明川何止是挑剔,简直是百般挑剔。
前世她费尽心力,给方燕介绍的男人都个个出类拔萃。
可他不是嫌人家工资低,就是说人家太忙。
不是嫌胖,就是嫌瘦。
甚至有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他却说那人鼻梁高,不会疼人。
总之就是怎么看都不满意。
而沈明川又是部队里的营长,那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不满自然都落在了施秀兰身上。
那时她以为他是出于对妹妹的爱护,现在想来,分明是出于嫉妒,故意刁难,不愿方燕谈恋爱。
后来她更是因沈明川一句“我养你”就心甘情愿辞去了供销社的工作。
更可恨的是,沈明川哄她说不想让她操劳家务,将工资全给了方燕,她彻底成了只能伸手要钱的人。
最终正是因他的纵容与宠溺,让方燕胆大包天地将她推入河中溺亡……
重活一世,她只想远离这两人。
想到这里,施秀兰装作无奈地说道。
“条件好的早就成家了,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就不介绍给小燕看了。”
沈明川没有再坚持,转而说起方燕住宿的问题。
“小燕从小怕黑,你带她挑一间光线好的房间吧。”
施秀兰还未反应,方燕已笑着抱住他的胳膊。
“我想和哥哥一起睡,从小就习惯了,嫂嫂不会介意吧?”
沈明川笑着摸了摸方燕的头。
“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能还像小时候那样黏人?”
说着,又转头对施秀兰解释。
“小燕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你别放在心上,还是去收拾客房吧。”
施秀兰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胸口一阵压抑。
前世她怎么就没看出他们之间如此明显的情感……
她主动开口。
“既然小燕怕黑又习惯你陪睡,那就和你一起吧,我去客房住。”
上辈子,施秀兰亲自收拾好客房让方燕入住,结果当天晚上方燕就说怕黑,非要沈明川陪着。
这一陪,他便再也没回过她的房间。
反正最后他们总会睡在一起。
而她,也决定提交离婚申请后,彻底离开这个家。
第2章
施秀兰话音刚落,便径直走向主卧开始收拾行李。
沈明川皱着眉尾随其后。
“秀兰,你今天很反常,是不是因为小燕一直黏着我,你心里不舒服了?”
施秀兰动作微微一顿,语气平静地回应:“没有……”
话还未说完,沈明川已将她手中的物品一一拿走,重新放回原位。
“小燕年纪小,你别和她计较。如果你不高兴,今晚我就专心陪你。”
重生归来,施秀兰听到这番话内心毫无波澜,只觉满心酸楚。
原来沈明川也清楚她会介意他与方燕之间过分亲密的举动。
可他嘴上说着爱她,行动上却总是偏向方燕。
想到这里,施秀兰紧握双手,语气淡然地开口。
“不必了,方燕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多陪陪她吧。”
沈明川愣住,没想到施秀兰竟会拒绝他的提议。
他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啊!”
方燕泪眼婆娑地跌坐在地,身旁是摔碎的婚纱照和满地玻璃碎片。
“对不起嫂嫂,我只是想帮忙,不小心弄坏了……”
施秀兰怔住。
这张婚纱照是沈明川最珍视的照片,每天都要亲手擦拭三遍。
以往她稍有不慎碰倒了,都会被指责不懂珍惜他们的爱情。
然而此刻,沈明川却未露出一丝怒意,反而满脸关切地扶起方燕。
温柔地安慰道:“一张照片而已,只要人没事就好。”
施秀兰一时恍惚,是啊。
在沈明川心中,她这个人都不及方燕重要,更别说一张结婚照了。
方燕被沈明川紧紧护在怀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仍装出一副愧疚的模样。
“可这是嫂嫂最喜欢的照片,都怪我不小心扭到脚才没护住它。”
沈明川瞥了眼照片,随后将目光投向施秀兰。
“老照片罢了,没了就没了,等我带小燕检查完回来,我们再去照相馆补拍一张。”
这句话如同利刃,深深刺入施秀兰的心头。
她也是“旧人”,所以前世在他心中也是“没了就没了”的存在吗?
她看着沈明川搀扶着方燕从地上踩过。
照片粘在地上,碎得彻底,就像她与沈明川的感情一样。
施秀兰蹲在原地看了许久,忽然察觉照片上的自己与方燕长得极为相似。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她彻底清醒。
也许这才是沈明川格外珍视这张照片的真正原因……
她再无法直视这张照片,索性拿起扫帚将碎片清理干净。
接着将自己的物品全部收拾好搬进客房,然后直接出门提交了离婚申请。
回到家时,施秀兰听见大院里的人在议论纷纷。
“沈营长今天带回来的姑娘真是水灵,难怪他大晚上还陪着人去供销社买东西。”
“要我说,沈营长就该和那样的小姑娘在一起,像施秀兰这样斤斤计较的,迟早得离婚!”
施秀兰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心中压抑不已,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一进门,她便看见方燕正在沈明川面前展示身上的新衣。
再一看,她原本放在铁盒里准备做冬衣的布票已经不见了。
施秀兰心头顿时涌起怒意,忍不住对方明川开口。
“这几张布票能做几件衣裳,直接买成衣太浪费了。”
方燕一怔,立刻红了眼眶,躲到沈明川身后。
“对不起嫂嫂,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不该穿新衣裳的,你别怪哥哥……”
她说着就要去解扣子。
沈明川连忙拦住她,转头皱眉看向施秀兰。
“小燕跟你不一样,正是爱美的年纪,你多体谅一下,回头我再给你做几身新衣。”
他的话如刀般刺入施秀兰心底,沈明川是在嫌弃她不如方燕年轻貌美吗?
话刚出口,沈明川便后悔了,懊恼地想上前解释。
“秀兰,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施秀兰便将手中折好的离婚申请递到他面前。
“签了吧,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
第3章
沈明川目光一扫,随手就在施秀兰名字旁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带着几分调侃开口:“又是保证书?你这脾气,总爱用这一套。”
施秀兰望着纸上那遒劲的“沈明川”三字,情绪复杂。
只要他稍加留意,便会发现那并非保证书,而是离婚协议。
他或许已经忘了,这份“保证书”是他当初主动提出的,说是爱她的见证。
那时他说训练太忙,容易忘记答应过她的事情。
便提议写下来,好让自己记住犯过的错,不再重蹈覆辙。
久而久之,竟成了一个习惯。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他签得越来越顺手,也越来越敷衍,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也好,省得她再多费唇舌解释。
施秀兰轻轻扯了扯嘴角,默默收起那份文件,刚要回房,却被沈明川拉住了手腕。
他语气缓了些,对她说道:
“夫妻分房睡,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你搬回来吧,别闹了。”
施秀兰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最近供销社工作多,我已经申请了宿舍,过两天就要搬过去,就不麻烦了。”
其实她心里已有打算,等拿到离婚证后就辞职,去南方沿海的经济特区发展。
前世的记忆告诉她,那里机会多多。
上一世,也有朋友邀请她一起下海经商。
可她担心离得太远,照顾不了沈明川和方燕,便拒绝了。
这一次,她再无牵挂,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想着这些,施秀兰抽回手,径直回了房间。
临关门时,她听见方燕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哥哥,嫂嫂是不是怪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去,至少爸妈不会嫌弃我……”
沈明川立刻柔声安慰:
“不是你的错,你嫂嫂就是爱吃醋而已。我明天去买些她喜欢的酥饼,她气就消了。”
施秀兰胸口一阵发闷。
沈明川总是这样,以为几块酥饼就能解决一切,从不真正理解她的情绪。
她曾以为他只是嘴笨,不懂哄人。
直到看见他把方燕哄得眉开眼笑,才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
夜深人静。
施秀兰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开门,然后躺到她身边。
熟悉的皂角香气飘来,她就知道是沈明川来了。
她感觉到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衣领,立刻皱眉躲开。
“我没心情。”
沈明川动作一滞,收回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语气无奈:
“你有气可以冲我发,别让小燕难过。一天之内又是分房又是搬宿舍的,她昨晚几乎没睡,一直自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她只是暂时住几天,你这段时间就忍忍,别闹脾气,大家都能过得轻松些。”
哪怕沈明川语气温柔,话里仍藏着责备。
曾经他最喜欢她偶尔的小脾气,说那是难得的真性情。
可自从方燕出现后,她的真性情成了善妒,节俭也成了斤斤计较……
施秀兰借着月光,静静望着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他和三年前几乎没变,只是那个曾深爱她的沈明川,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突然很想问他,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一点,还是她只是方燕的替代品?
可她还没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方燕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我好害怕……”
沈明川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开门,将门外的人拥入怀中。
施秀兰反应过来时,看见他已经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她早已麻木,直接起身将房门关上并反锁。
那一夜,沈明川再未靠近。
第二天一早,施秀兰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交了上去,正式启动强制离婚程序。
之后她照常去供销社上班,却在那里看见了方燕。
“嫂嫂,我哥让我也来供销社上班,帮你打打下手,你不会嫌我笨吧……”
施秀兰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干自己的活。
一天下来,方燕虽不熟练,但也没出什么大错。
施秀兰看她表现安分,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快要下班时,一群人大声喧闹着冲进供销社。
领头的人指着她大喊:
“你们谁是施秀兰?!不要脸的小偷!卖东西缺斤少两,快还钱!”
第4章
施秀兰还没回过神,身边的方燕突然指向她:“她就是施秀兰!”
人群立刻围了上来,越过柜台就要拉她。
“快出来还钱!把你私藏的肉和布都交出来!”
施秀兰被扯住头发,一阵剧痛传来。
“不是我,我没做过……”
她的辩解被愤怒的咒骂淹没,没人愿意听。
就在她孤立无援之际,沈明川大步走进供销社,厉声喝止众人。
“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沈明川板着脸站在施秀兰面前,挡住了人群的视线。
闹事的人看到穿着军装的沈明川,气势顿时弱了几分,硬着头皮拿出刚买的肉开口。
“施秀兰卖东西短斤缺两,就算她是营长的妻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施秀兰听到这话一怔,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这些货在卖出前都会重新称重,不可能少。”
说着,她接过那人手里的肉放在秤上,结果发现肉足足少了四两。
施秀兰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愣在原地。
沈明川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
“秀兰在供销社这么多年,一向以公平著称,今天肯定是太忙出了差错,少的我们补钱就是。”
周围不少人纷纷点头。
“是啊,秀兰一向公正,最近这么忙,难免有疏忽,要不就算了吧。”
就在大家准备松口时,方燕忽然惊呼一声,指着地上的篓子问道。
“嫂嫂,这篓子里的肉和布料都是不要的吗?”
施秀兰眉头一皱,还没看清就被闹事的人指着鼻子骂。
“这些都是新鲜的肉和布!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她就是故意的!”
他们越说越激动,但顾忌沈明川不敢靠近。
施秀兰攥紧拳头,看到方燕眼中得意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指着篓子说。
“一人一篓,这是方燕脚边的篓子,我今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换篓子,你们可以检查。”
买肉的人突然指着方燕说:“我可以作证,我的东西确实是她卖的。”
有了这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说是方燕卖的。
眼看人群越逼越近,方燕眼眶泛红,委屈地躲在沈明川身后。
“可是嫂嫂,明明是你教我这么做的……”
施秀兰心头一震,刚要解释,沈明川却直接下了结论。
“秀兰,错了就错了,赔钱把东西补上吧。”
沈明川这一句话,让她心如死灰。
果然,只要牵扯到方燕,错的永远只能是她。
沈明川说完,不敢看她一眼,带着方燕迅速离开。
她被留在供销社,自掏腰包赔了群众的损失,一直道歉到深夜才平息众怒。
回到家,沈明川端上热饭,温柔地解释下午的事。
“小燕还没谈对象,要是坏了名声不好找人家,你能理解吧?”
沈明川一提这事,施秀兰压抑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
她讽刺道:“她名声不好听,我的就好听了?她怎么会嫁不出去,你娶她不就好了?”
“反正我看你张口闭口都是方燕,早就不是兄妹那么简单了吧?”
沈明川脸色一沉,沉默许久才冷冷开口。
“你别胡思乱想,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起身走进房间,对施秀兰的话一句也没反驳。
施秀兰坐在桌边,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
她重重叹了口气,连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进了供销社的宿舍。
路过其他宿舍时,施秀兰听到同事们都在议论方燕。
“新来的方燕可不好惹,又是给秀兰姐背黑锅,又盯上沈营长,怕是想上位当营长媳妇了!”
施秀兰没放在心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沈明川就带着方燕找上门。
一见面,沈明川就劈头盖脸地责备她。
“你对小燕有意见,私下说两句也就算了,怎么把那些谣言传得满城风雨?”
施秀兰心头一痛,忍不住反驳。
“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传的?再说这些话哪句是污蔑她了?说不定你们就是彼此有意呢?”
沈明川皱紧眉头,刚想开口。
方燕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施秀兰面前,哭得伤心欲绝。
“嫂嫂我错了,你让我去嫁给村口的流浪汉我都答应了,求你别误会我和哥哥……”
第5章
施秀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话未说完,沈明川满脸震惊地望着她开口。
“你要把小燕嫁给村口那个流浪汉?”
施秀兰一怔:“我从没说过这种话,是她瞎说的!”
方燕哭着向沈明川磕头,打断了她的话。
“哥,是我自己坚持要嫁,和嫂嫂没关系,她从来没有逼我嫁给那个流浪汉,你别怪她!”
看着方燕急切解释的样子,沈明川心中既心疼又愤怒。
他将方燕拉起来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望向施秀兰。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村口的流浪汉浑身是伤,十年都不一定洗一次澡,你居然忍心让小燕嫁给他?”
“我狠心?”施秀兰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明川。
“你就这么相信方燕不会撒谎?只听她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有罪?”
“沈明川,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沈明川怒气未消,卷起方燕的袖子,露出她满是淤青的手臂。
“小燕从小懂事听话,从不说谎,身上也从来没有伤痕,和你一起才半个月,身上全是伤。”
“现在她因为你的缘故名声受损,连对象都难找,工作也没人敢要。”
“再加上供销社缺斤少两的事,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在那工作了,小燕更适合这个岗位,你不如主动辞职,让她接替。”
施秀兰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这一世和上一世如出一辙,还是想让她把工作让给方燕。
方燕压住嘴角的笑意,哽咽着开口。
“哥,这是嫂嫂的工作,我不能抢……”
沈明川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这不是抢,秀兰和你是亲人,不论是谁做这份工作,不都是我们家的人在做吗?”
施秀兰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语气冰冷地说:“这工作我不会让。”
“不过我本就打算辞职了,等手续办完就可以离开,至于方燕能不能进供销社,看她自己的能力。”
只要离婚证一到,她就能彻底离开这里。
沈明川皱眉看着她,疑惑地问:“本来就要辞职?你要去哪儿?”
施秀兰还没回答,方燕便哽咽着开口。
“嫂嫂,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尊严才说要走流程,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只是别让哥哥为你担心了好吗……”
沈明川这才明白过来,语气缓和地说。
“秀兰,你跟我回家吧,只要你不再针对小燕,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
施秀兰抿着唇,没有回应。
上一世,沈明川也是这样让她主动让出岗位,最后她只能靠方燕的施舍过活。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走回头路。
但想到上次走得匆忙,施秀兰决定回去一趟,把东西收拾干净。
施秀兰回到大院,沈明川想要帮她铺床,却被她拒绝了。
“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你还是多去看看方燕吧,她那边可能更需要你。”
沈明川看着独自忙碌的施秀兰,竟生出一种被排斥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甩开。
施秀兰爱他爱得众所周知,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边,怎么可能排斥他?
这样想着,他从背后环住施秀兰的腰,亲昵地捏了捏。
“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好好补补身子。”
施秀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等听清他说的话,她心中又浮现出一丝疑惑。
沈明川平时那么忙,今天怎么会突然有空带她去吃饭?
沈明川似乎察觉到她的疑虑,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几天一直跟我闹别扭,我们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施秀兰听出他语气中的和解之意,不愿节外生枝,便跟他去了县城的饭店。
刚走进饭店,她就看见方燕坐在角落,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菜。
方燕一见到他们,立刻跑过来抱住沈明川的手臂。
“哥,你答应陪我吃饭,怎么现在才来……”
施秀兰早已预料到这一幕,脸上依旧平静。
这时,两个像是记者的人走了过来,笑着对沈明川和方燕说道。
“请问是沈营长和沈夫人吗?我们是军区记者,正在寻找军区模范夫妻,两位方便接受采访吗?”
第6章
施秀兰与沈明川皆是一怔。
还未等他们开口,方燕已然笑着应声:“当然可以,你们随便问!”
话音刚落,她得意地朝施秀兰扫了一眼。
施秀兰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避开镜头:“那你们先谈,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她转身欲离去,却被沈明川一把拉住手腕。
沈明川皱眉说道:“整个军区谁不知道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这么一走,小燕岂不是要背负作风问题的嫌疑?”
施秀兰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沈明川担心的是方燕的名声。那她呢?
这番话一旦传出去,她就成了那个心术不正、陷害小姑子的恶人。
他从未真正为她考虑过……
记者这才意识到采访对象有误,连忙道歉,随后将话筒转向施秀兰和沈明川。
施秀兰不便再走,只得坐下来接受采访。
记者问了些基本情况后,笑着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沈营长和沈夫人觉得,谁是你们心中最重要的人?”
听闻此言,沈明川毫不犹豫地答道:“秀兰心里最重要的人当然是我。”
施秀兰沉默片刻,望向镜头,轻声回答:“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大概是他妹妹吧。”
说完,她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沈明川愣住,想追又觉不妥,想否认又难以开口。
他只能对记者解释道:
“秀兰的意思是我在意亲情,不过无论亲情还是爱情,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始终是她。”
施秀兰脚步未停,径直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深圳。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属于自己的东西竟如此稀少,两个中号皮箱便装下了全部。
镜中映出她的容颜,她满心惆怅。
明明与方燕年纪相仿,却憔悴得仿佛能当方燕的母亲。
她也曾是个美人,只是婚后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沈明川身上。
好在今后她将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她相信,自己会慢慢恢复往日的光彩。
正思索间,沈明川带着方燕回来了。
他难得主动解释:
“今天的采访是个意外,小燕没有恶意,她只是觉得上电视报纸有趣,不知道他们是专做夫妻专访的栏目,所以才缠着他们采访。”
“你就算生气也不能暗示记者小燕是我妻子,一旦播出去被上面看到,就成了作风问题。”
“小燕若因此被部队通报批评,她会羞愧得抬不起头,你是我的妻子,体谅一下小姨子,好吗?”
望着满眼都是方燕的沈明川,施秀兰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总是让我体谅她,那谁来体谅我?”
“‘模范夫妻’这个词的含义,正常人都明白,何况方燕已经二十二岁,受过良好教育,她主动靠近记者误导对方,反倒成了我的错?”
“她想成为沈夫人的意图人尽皆知,你装作不知道有意思吗?”
沈明川被她一连串的质问说得怔住,还想说什么。
方燕却突然哭了出来。
“以前我和哥哥就是这么相处的,从没人说我勾引哥哥,嫂嫂为什么总这样说我……”
她这一哭,让沈明川更加心乱,下意识地将她搂入怀中安慰:
“别哭,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秀兰最近肯定是听了什么闲话,才会对你有误解,等会我去说她。”
施秀兰懒得看他们“兄妹情深”的戏码,索性坐在长凳上等待他们表演结束,否则她也无法离开。
沈明川总觉得施秀兰最近有些反常。
她面对他时总带着一种死水般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等他安抚好方燕,看到坐在长凳上发呆的施秀兰时,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秀兰,你最近变了,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我了。”
施秀兰淡然回应,语气随意:
“也许是因为不爱了。”
沈明川心头一紧,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他扳过她的身子,与她正面对视:
“别说这种赌气的话,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尽量和小燕保持距离就是。”
施秀兰凝视着沈明川的眼睛,在那双眸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几乎要相信,沈明川爱的人真的是她。
正欲开口,眼角却瞥见方燕端着一盆热水走来。
“嫂嫂,我知道错了,特意烧了热水,帮你洗脚赔罪……啊!”
方燕边说边走,忽然脚下被绊。
她惊叫一声,手中的水盆脱手而出,滚烫的热水直冲施秀兰泼去!
第7章
热水溅落的位置异常刁钻,几乎将施秀兰右侧整条胳膊都笼罩其中。
而她左侧的沈明川却毫发无伤。
“方燕,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施秀兰愤怒地大吼,若不是她拥有前世的记忆,早有防备,这一回恐怕又免不了满手水泡。
那样的话,做什么都会受限!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剩余的热水全数泼向方燕。
沈明川眼神一紧,立刻伸手推开她的手臂,将方燕护在身后。
“秀兰!你这是在干什么?!”
施秀兰被沈明川用力一拽,疼得眼眶泛红。
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质问。
“她拿开水泼我,我难道不能还手吗?沈明川,你的心到底偏向谁?”
沈明川微微一怔,下意识上前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方燕却在此时抽泣着拉住他的衣袖。
“对不起哥哥,我是想端这盆洗脚水给嫂嫂赔礼道歉的,但我太笨了,不仅划伤了手,还差点烫到嫂嫂……”
听到这话,沈明川神情一紧,急忙捧起她的手查看伤痕。
“这不怪你,你从小没做过重活,不小心摔倒很正常。”
“刚好你站在那里,才差点被烫到,别太自责,秀兰不会怪你的。”
施秀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愤怒翻涌。
这么烫的开水,怎么可能只是不小心?
“沈明川,你就这么替她做主原谅了?你问过我吗?”
沈明川皱眉回头,眼神中透出几分不耐。
“小燕是好意,你何必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再说你也没事啊!”
“她受伤了,我先带她去卫生院包扎,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我们是一家人。”
说完,他便准备带方燕离开家。
临走前,沈明川转身对方燕叮嘱几句,又走到施秀兰身边低声说道。
“秀兰,今晚我陪小燕在卫生院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送她回北京去,我已经买了火车票,你晚点也收拾好行李,我带你去北京玩一圈。”
说着,他将一张前往北京的车票塞进施秀兰手中。
“回来之后,我们就别再闹了,好吗?”
施秀兰望着手中的车票,一时有些恍惚。
一切都太巧合了,沈明川要送方燕北上,而她则要南下。
两趟列车的发车时间只差三分钟。
她无声地笑了:“好,我们一起上火车。”
只不过方向相反,从此分道扬镳。
……
次日清晨,施秀兰便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又正式辞去了供销社的工作。
回到家,她将属于沈明川的那份离婚证悄悄放进他皮箱夹层里。
刚放好,沈明川便带着方燕回来了。
看到皮箱空荡荡的,他皱眉问道:“你怎么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没给我们整理?”
不等施秀兰回答,他又急促地说:“算了,时间来不及,我自己来。”
他草草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为方燕整理好行李。
整个过程都没发现夹层里多出了一张离婚证。
到了火车站,施秀兰才发现,
前往深圳和北京的两趟列车竟在同一站台的两侧。
旅客们背着行囊,踏着同样的台阶登上站台,却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人群拥挤,沈明川一手拎着行李,一手将方燕护在怀中。
只能勉强回头喊了一声:“秀兰,人太多,你自己小心点,等上车后再碰头!”
施秀兰已被人群挤在后面,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望着沈明川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
“沈明川,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了。”
随后,她提着行李登上南下的列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回头,就看见对面车厢里,沈明川神色焦急,似乎正在四处张望。
火车缓缓启动的瞬间,他忽然朝这边望来,眼睛猛然睁大。
“秀兰!”
施秀兰看着他几乎贴在车窗上的慌乱模样,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两列火车,一南一北,正如沈明川与施秀兰今后的人生轨迹。
界限分明,再无交集。
第8章
方燕被沈明川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疾驰而过的列车。
她回头拽住正要往外走的沈明川,语气中透着不解。
“怎么了?哥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沈明川焦急地指着对面的列车喊道:“秀兰上错车了,我得把她叫回来!”
方燕拉住他的力道更重了些,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可是火车已经开动了,我们下不去了,嫂嫂发现自己坐错车后,肯定会重新买票来北京,我们就在家等她吧。”
沈明川仍满脸担忧:“可是秀兰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
方燕顿时松开了手,气鼓鼓地转过脸去。
“那你去找嫂嫂好了,她才是你的亲人,不用管我。”
“你说要照顾我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反正我已经上车了,以后远离你和嫂嫂的生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走吧。”
“哥哥总说言而无信、临阵脱逃的士兵不是好兵,可你自己就是个逃兵!”
沈明川被方燕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迟疑地望了眼早已变成一个小点的另一列火车,最终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算了。
施秀兰毕竟比方燕年长,经验也更丰富些,她从没离开过他,等她发现坐错车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到时候见面了,多买些东西哄哄她也就过去了。
她从没真正和他生过气……
这样想着,沈明川焦急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只是偶尔回想起车窗内施秀兰那冷淡的表情时,心中仍有些隐隐不安。
窗外景色飞速掠过,天色由暗转亮,已是第二天清晨。
沈明川带着方燕终于抵达了北京。
沈父沈母早已得知消息,早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等着他们归来。
“哎呀~我的大宝贝女儿回来了!快来坐下,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回锅肉和酱肉包子!”
热热闹闹地把方燕迎进门后,他们望向沈明川身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施秀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方燕一边嚼着沈父塞给她的大肉包子,一边说道。
“嫂嫂不小心坐错了南下的车,得晚点才能到北京。”
“坐错车?!”沈母立刻惊得提高了音量,“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坐错车?该不会是觉得我们家配不上她,故意不来吧?”
沈明川皱了皱眉,一边给沈母顺气,一边解释道。
“妈,秀兰对您一向很尊重,这次是因为车站人太多,我只顾着小燕,没注意到她,可能被人群挤上车了。”
“这纯属巧合,您别生气了……”
没想到这番解释反而让沈母更来气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小燕的错?你难道不该照顾小燕?!你老实说,她是不是对我们把你和小燕安排在一起有意见?”
“我早就说过你娶她不合适,心眼多、脾气大,迟早要翻天,你看现在是不是这样?”
“依我和你爸的意思,你就该趁早和她离婚,免得她以后蹬鼻子上脸,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沈明川脸色一沉,压下心中的不快,仍低声为施秀兰辩解道。
“妈,您这话太偏颇了,秀兰每次回来不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也都给了您和爸。”
“这次也是因为小燕太依赖我,连陪秀兰的时间都没有,我才决定把小燕送回来。”
方燕一听,立刻瘪着嘴委屈地扑进沈父沈母怀里。
“爸、妈,我没有!我只是像以前一样跟着哥哥,可嫂嫂却说我跟她抢哥哥……”
方燕一哭,沈父沈母心疼得不行,立刻指着沈明川骂道。
“臭小子!小燕从小就懂事听话,你对她好是应该的,你那媳妇心思重、太敏感,难道娶了她就要断绝和家里人的来往吗?”
沈明川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方燕,总觉得每次她一开口,父母的怒火就更盛一些。
仿佛她有意在煽风点火一般。
第9章
沈明川懒得再多说,绷着脸开口。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秀兰一起好好过日子了,小燕的婚事秀兰帮不上忙,还是辛苦爸妈多操点心。”
沈父沈母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沈明川却不愿再纠缠,拎起皮箱回了房间。
他认真铺好床铺,又将皮箱里的物品一件件取出摆放整齐,心里盘算着明天秀兰来时该先带她去哪里逛逛。
就在这时,夹层中某种异样的触感让他动作一顿。
他拉开拉链,一抹红色赫然映入眼帘。
上面赫然印着“离婚证”三个大字!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沈明川颤抖着手将那本证件抽出,只见离婚人一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和施秀兰的名字!
仿佛一道惊雷劈头而下,炸得他头脑嗡嗡作响。
他怔怔地盯着那张纸,许久才开始仔细翻阅,试图找出伪造的痕迹。
但西南军区的印章清晰可见,上面的字迹也都是他和施秀兰亲笔签名。
这怎么可能?
秀兰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和他离婚?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张轻飘飘的纸此刻却仿佛千斤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然想起临别时她那冷漠平静的神情。
她根本不是坐错了车,而是根本就没打算来北京!
原来那天她说不爱他并不是玩笑话,但他搞不懂她究竟是何时骗他签下了离婚协议。
更搞不懂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离开他的。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份他唯一一次在她面前签字的文件。
是那份“保证书”!
难怪当时签字时她眼神那么悲伤。
难怪她会说签完后就不会再干涉他。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保证书,而是离婚协议!
明明她表现得那么明显,明明她最近行为诸多异常,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以为她在闹脾气。
而这一切反常,都是在方燕去了部队之后才开始的。
她一定是误会了他和方燕的关系,他必须马上去找她解释清楚!
沈明川抓着离婚证冲出门,却被沈父沈母拦住。
“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是不是你那个媳妇又闹什么幺蛾子让你回去?”
说着,沈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仔细查看。
沈明川被沈父牢牢拽住胳膊,既想挣脱又怕伤到父亲,只能焦急地哀求。
“爸,你快放手,我必须去找秀兰,去晚了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沈母把离婚证甩在他身上,斥责道。
“天下女人多得是,人家都和你离婚了,你还巴巴地去找她干什么?太没面子了。”
“要我说我们家的小燕才是最好的,又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要不你们两个干脆凑一对得了。”
“正好一次解决两个人的婚事,我和你爸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话音刚落,沈父沈母和方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沈明川身上。
他羞愤地开口:“爸、妈,我一直把小燕当妹妹看待,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我可以宠她、疼她,但绝不可能娶她,你们别再打这个主意了!”
方燕闻言,眼眶瞬间红了,捂着脸哭着跑回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沈父见状,一把将沈明川拽回屋里,锁上门,顺手把他身上的证件全部掏出来递给沈母。
“沈明川!小燕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伤她自尊!”
“今天我话放在这儿,小燕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否则你别想踏出这个家门一步!”
说完,沈母当着沈明川的面,把证件塞进贴身衣襟里。
沈明川看着这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要抢回却无计可施。
僵持许久,他终于沉默地回到房间。
隔壁传来方燕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父母低声的安慰。
“小燕别哭了,当初收养你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和明川培养感情,谁知道明川突然进了部队,还冒出来个施秀兰。”
“我们家本来就看不上她那副寒酸样子,现在主动离婚也算她识相,也不枉我们送你去部队和明川相处。”
“你放心,有我和你爸在,明川一定会娶你,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媳妇。”
第10章
沈明川愣住了。
原来方燕来部队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找对象,而是为了接近他?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耳边又传来了沈父和沈母的声音。
“小燕,既然明川不喜欢你总粘着他,那妈再教你一个办法,从现在开始你就冷着他,他肯定受不了这种反差,迟早会来找你。”
方燕低声抽泣着。
“妈,可是你上次说让我多靠近哥哥,在施秀兰面前表现得亲密一些,这样哥哥就会更喜欢我。”
“可这么久过去了,哥哥反而更讨厌我了,妈,你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沈母的语气略带不满。
“这叫什么话,你用我的办法不就把施秀兰赶走了吗?”
“我儿子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他肯定喜欢你,只是现在还不敢承认,你就按我说的做,等着看结果吧。”
隔壁的谈话声渐渐低了下去。
沈明川的思绪却已经乱作一团。
听她们的意思,施秀兰离开是她们有意为之。
难道施秀兰说的,方燕处处针对她、让她受尽委屈的事,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直在她面前维护方燕,岂不是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是在狠狠地刺她的心。
难怪一向深爱他的施秀兰会对他彻底失望,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递上了离婚报告。
沈明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找到施秀兰。
他误会了她,他要向她道歉。
如果施秀兰愿意原谅他,他会用余生所有的温柔去疼她、护她。
如果她不肯原谅他,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深夜。
沈明川趁着全家都已熟睡,悄悄潜入父母房间寻找自己的证件。
但他翻遍每个角落,找了半个月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段时间里,之前对他冷淡了一阵的方燕,见他没有挽留的意思,又重新靠了过来,整天缠着他叫“哥哥哥哥”。
沈父沈母似乎察觉到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方燕划清界限,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指着方燕说:
“只要你娶了小燕,我们就把你的证件给你,否则你一步也别想踏出这个家门,更别想回部队!”
自从听到她们的谈话后,沈明川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
“我不娶,小燕只能是我永远的妹妹,绝不可能成为我妻子。我唯一的妻子只有施秀兰。”
沈母气得捂着胸口,手指都在颤抖。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人家施秀兰明显在外面有了新欢、有了退路,才下定决心要和你离婚。偏你这个缺心眼的还死抓着不放。”
“小燕多好,年轻漂亮又对你一心一意,她哪点比不上施秀兰那个贱女人?”
沈父扶着沈母,也跟着训斥他。
“你妈也是为你好,还不快向她道歉?”
“你可是营长,被人知道被女人甩了,多丢人?”
“趁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赶紧娶了小燕,让人知道是你不要施秀兰,是你先甩了她。”
沈明川被父母吵得头都大了,正不知如何回应时,方燕红着眼睛开口了。
“爸妈,你们别再逼哥哥了。你们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不能用你们的恩情逼他做不愿意的事。”
“就算我以后不嫁人,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们到老。”
这一番话感动得沈父沈母热泪盈眶,立刻把她搂在怀里,眼眶都红了。
“好孩子,女孩儿果然才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
说完又转头指着沈明川大骂。
“沈明川我告诉你,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半个月后的婚礼,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把你的证件一把火烧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北京!”
第11章
沈明川不敢再争辩。
他清楚自己的父母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时候,仅仅因为贪玩,没听从父母的劝告,骑着自行车玩耍,不小心把方燕摔伤了。
他们便把花大价钱买来的自行车砸得粉碎。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敢违抗父母的意愿。
这一次,为了施秀兰,他再度尝试反抗,却依旧以失败收场。
他只能暂时先答应下来,等拿到证件再做其他打算。
反正婚礼只是走个形式,没有结婚证就不算真正的婚姻。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院外树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院内锣鼓喧天,热气腾腾的菜肴一盘盘端上桌。
沈明川被方燕挽着一起敬酒。
亲戚们脸上挂着笑容,喝醉的二叔拉着他说东道西。
最后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红彤彤的纸。
“明川啊,这可是二叔我费了好大劲才加急办下来的结婚证,你可得收好,别弄丢了,补办结婚证可必须得本人亲自到场才行。”
“要不是你爸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大个男人连领个证都害羞。”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明川头上。
他盯着手中这两张轻飘飘的纸,愣了很久,直到父母喊他,才回过神来。
宾客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剩下父母一脸欣慰地看着他和方燕。
“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我没看错人。”
沈明川猛地攥紧手中的结婚证,高高举起给父母看。
他气得不只是嘴唇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和方燕领了结婚证?”
沈父沈母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恢复正常。
“你嚷什么?结婚这件事是你答应的,我们给你补个结婚证怎么了?”
“难道你想跟小燕发生了关系,却不想承担责任吗?”
沈明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门婚事的确是他答应了的,但如果早知道他们有办法直接拿到结婚证,他宁可徒步回部队,也绝不会同意结婚!
有了结婚证在手,施秀兰更不可能原谅他了。
这时,方燕也哭哭啼啼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都已经和明川结了婚,现在十里八乡都知道我是明川的人,如果连明川都不承认我,我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
“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就要朝沈明川身后的桌角撞去。
身体比意识更快,沈明川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拦住了她。
看着怀里哭得双眼通红的方燕,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厌烦。
她什么都没做,就哭得仿佛全世界都亏欠她一样,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
他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施秀兰从不哭,结婚三年来,他从未见过她流泪、抱怨,甚至连生气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的苦楚都默默咽进肚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方燕到来后,脸上就再没出现过笑容。
当时他以为施秀兰太敏感,现在看来,真正的问题出在方燕身上。
沈明川冷哼一声,对沈父沈母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她,那你们就照顾好她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回房睡觉。
门关上的瞬间,他又听见方燕的哭声传来,紧接着是父母慌乱地安慰她。
当天夜里。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敲门声响起,方燕委屈又惶恐的声音传来。
“明川,快开门,我害怕……”
沈明川闭着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动静渐渐平息,接着是父母的声音。
“小燕?你怎么过来了?”
后面的话被雨声掩盖,他听不清了。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父母的脸色不太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燕从小被宠着,不会洗衣做饭,现在他不管她了,这些事自然就落在了沈父沈母身上。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们仿佛老了十几岁。
这天他从房间里出来时,被父母拉住手说道。
“方燕是你的媳妇儿,你不能不管!”
“实在不行,施秀兰不是特别爱你吗?你把她找回来!”
第12章
沈明川望着沈父沈母脸上显露的疲惫神情,在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方燕有多难缠,他比谁都清楚。
以前是他自愿承担起照顾方燕的责任,如今他不再愿意,这些压力落到父母身上,他们才体会到其中的艰辛。
他忍不住讽刺地说道。
“爸妈,你们不是一直最讨厌施秀兰,最喜欢小燕,还说要照顾小燕一辈子,怎么才不到一个月就又要找你们最讨厌的施秀兰了?”
沈母神色一僵,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回应。
“小燕适合作为女儿,但作为媳妇,还是施秀兰更合适。她以前好歹还知道寄点钱回来,方燕除了长得好看,一点用都没有,还让人操心……”
“你别啰嗦了,赶紧把施秀兰找回来,就说我们全家都在等着她!”
沈明川看着父母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你们并不是真的想找回施秀兰,只是想找个人来无怨无悔地伺候你们罢了。”
沈父沈母脸上浮现出被戳穿的羞愤,直接把他的证件和一张火车票塞进他手里。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能把我们想得这么坏?你不是说去晚了就追不上了吗,还不赶紧去追?”
沈明川凝视着手中的车票,手指缓缓收紧,最终又松开了。
他低声道:“不去了,我已经和方燕结了婚,对不起秀兰,我没脸见她,更没资格打扰她。”
沈父沈母顿时急了,把他往外推。
“结什么婚?那结婚证是假的!亏你还是军官,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沈明川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沈父沈母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这张结婚证是我托人伪造的,民政局那边根本没有登记,你和小燕根本就不是合法夫妻,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施秀兰?”
沈明川最终被父母半推半搡地送上了火车。
直到回到部队,他的眼神里依然带着迷茫。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找遍了所有认识施秀兰的人,又去火车站查了那天的车次信息,却一无所获。
他颓然地回到宿舍躺下,正想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寻找,脚下一震。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警报声和集合哨。
沈明川一惊,立刻穿好衣服匆忙赶往集合点。
战友们神情凝重,甚至惊动了旅长亲自到场。
旅长面色严峻。
“刚刚接到消息,隔壁市发生了六级地震,房屋倒塌严重,伤亡人数众多,我们作为战友理应前去支援。”
说完,旅长目光落在沈明川身上。
“沈明川,你最近没什么任务,就带着你那一营的人去隔壁市参与救援,尽量减少伤亡。”
沈明川有一瞬间的迟疑,他还没找到施秀兰的下落……
旅长看他迟迟没有回应,沉声问道。
“你不愿意?”
沈明川立刻回神,敬了个军礼。
“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
说完,他便带领战友们奔赴隔壁市展开救援。
救援进行到一半时,其他省份的援助物资也陆续抵达。
分发物资时,沈明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与本地战友交谈。
他心跳加速,迅速完成手头工作赶过去,却还是没能追上那道身影。
他向战友询问。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战友一愣,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是这次救灾中捐赠物资最多的深圳企业派来的代表施秀兰,是个非常有爱心的姑娘。”
沈明川瞬间愣住,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激动地握住战友的手。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她是我一位朋友,我已经找她很久了。”
拿到地址后,沈明川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一直等到灾情稳定下来,才整理好仪容,紧张地站在施秀兰的门前。
他举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却始终没能敲下去。
他想问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他想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
然而这些情绪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看见施秀兰正被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搂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13章
目光交汇的刹那,两人皆是一怔。
沈明川的右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悬在半空中,脸上浮现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酸涩,他几乎是本能地指着那名男子开口。
“他是谁?”
话刚出口,沈明川便有些后悔。
他与施秀兰早已不再有关系,此时贸然发问,是否会让她反感?
但施秀兰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仿佛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随后礼貌地侧身半步,露出身后穿着定制西装、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沈营长,这位是深圳纺织厂的老板潘云。”
这生疏的称呼与过分客气的语气,令沈明川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宁愿她揪住他的衣领,骂他是个“负心人”,也不愿她如今日这般,像个陌生人面对他,仿佛……她已完全不在乎他。
这种念头让他莫名感到不安,他试图挽回那份熟悉的称呼。
“秀兰,我更希望你叫我明川……”
施秀兰抿着唇,没有回应。
一旁的潘云见状,冲着挡在门口的沈明川露出一抹疏离的笑容。
“抱歉沈营长,今天还有一批物资要到货,我得带秀兰去清点数量,叙旧的事不如改日再谈。”
说罢,潘云再次牵起施秀兰的手,毫不犹豫地带着她绕过沈明川离开。
沈明川下意识伸手想拉住施秀兰,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收回了手。
即便心中万分不舍,他也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外面还有无数难民亟待安置,粮食衣物都紧缺。
可他仍难掩心头的不甘,目光紧锁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心中翻涌着嫉妒。
曾经,只有他能这样牵着施秀兰走在街上……
潘云个子不如他高,身形也不如他结实,甚至没有他那样深爱着她,还让她日晒风吹,短短两个月,她就晒黑了不少。
这样一个不懂得疼惜女子、只懂得用金钱铺路、从不曾送她一朵花的男人,凭什么赢得她的心?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能如此迅速地接受了另一个人?
沈明川百思不得其解。
而与此同时,潘云也在向施秀兰打听。
“那位沈营长似乎对你颇有好感,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前途无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施秀兰一愣,随即摇头。
“他喜欢的是他的养妹,老板你误会了。”
潘云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续追问。
“我看错了吗?不可能吧,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施秀兰轻叹一口气。
她的老板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太自来熟了些。
潘云年仅三十出头,已是拥有上千员工的服装大厂“云烟”的掌门人,更难得的是,在众多成功企业家中,她是唯一一位女性。
当初施秀兰初到深圳时,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摊,打算慢慢积攒本钱。
不料摊子还没开多久,就因未交“保护费”被人砸得稀烂,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是潘云救了她,并给了她一份正式的工作。
这次更是顶着压力,带她来此开阔眼界,这份恩情理应坦诚相告。
但这是她的私事,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施秀兰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说出五个字。
“他是我前夫。”
第14章
素来沉稳的潘云惊讶地睁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着施秀兰。
“真有你的秀兰,我听说部队里的吃穿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你能下定决心放弃所有福利待遇,和沈营长离婚出来自己打拼,我很佩服你。”
“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你有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果然没看错你。”
施秀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和沈明川离婚的消息被媒体曝光后,几乎全城的人都在骂“沈夫人”不识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连她自己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潘云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回应。
这番话像是一针强心剂,让她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
是啊,她是为了赚钱才出来的,也早已和沈明川断得一干二净,她就是她,不是沈太太,也不是谁的附属品。
当她想通这个关键点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就连再次在灾区现场遇见沈明川时,那股若有若无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
她自然地朝他打招呼。
“沈营长好。”
沈明川眉头微动,总觉得这短短几个小时里,施秀兰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些。
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她的表情虽然没变,但那种温和平静比先前的冷漠更让他心慌。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彻底离开一样。
沈明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促地开口。
“方燕我已经送回她家了,我向你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家,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而且这次我爸妈也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次我们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施秀兰猛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她揉了揉手腕上被捏痛的地方,后退两步才开口。
“抱歉,你和方燕之间的事情,还有你父母对我的态度,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现在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我不想被人误会我们之间还有牵扯,又传出一些无端的谣言。”
沈明川听了这话,立刻想起当初在军区家属院里,施秀兰被人造谣贪小便宜的事。
那时他明明知道她没做错什么,却因为袒护方燕,逼得她独自承担罪责,道歉赔偿到深夜才回家。
她是在怪他当初没有站在她这边。
她只是还在赌气……
这个念头让沈明川稍稍安心,再看施秀兰脸上那副疏离的神情,也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
他主动拉开距离,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你别生气,之前是我错了,我已经知道以前摔婚纱照、供销社那件事,还有小燕泼你水的事,都是她故意做的。”
“你说得对,是我太偏听偏信了,才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秀兰,你再信我一次,我会慢慢改的。”
“你不想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找你。”
说完,他转身继续投入到搜救任务中。
潘云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看了看沈明川,又看了看施秀兰,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位前夫看来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啊。”
第15章
听到这话,施秀兰收回视线,像是对潘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我曾经就是被他这副神情欺骗了三年,以为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他的养妹一出现,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那里,就彻底赢了。”
前世溺水而亡时那种窒息的痛苦,以及沈明川得知她死讯后那副冷漠的神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傻傻地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来,任由他和方燕随意践踏。
尽管如今沈明川对她表现得情深意重,但施秀兰清楚,只要方燕一出现,她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潘云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后伸手轻拍她的肩膀。
“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但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完全放下他。要不今晚听听他想对你说什么。”
“万一他是真心悔过,而你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会成为你一生的遗憾。”
说到这里,潘云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惆怅。
施秀兰侧头看向她,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之中,望向天空的眼神里也似乎泛着泪光。
施秀兰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潘云一起抬头望天。
“潘老板也有自己的遗憾吗?”
潘云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她时,已经恢复成那个热衷八卦的女强人模样。
“是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几个知己,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呢?”
“等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恰巧又赶上合适的时间,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说完,潘云便招呼施秀兰与工人们一起分发救灾物资。
救助站里几乎每个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轻的只是擦破了皮,严重的甚至被钢筋从上至下贯穿,连动弹都困难。
施秀兰自认这辈子和上辈子都在家属院里帮过不少伤员,见过不少伤情。
前世也从收音机里听过这场地震的报道,七万人遇难,两万人失踪。
可那时她被方燕牵制住全部心神,整日躲在屋子里,只感受到部分余震。
对于那些伤亡数字,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
直到今天亲眼看到救助站里那些挣扎求生的人,才真正体会到天灾的无情。
救助站里哀嚎声此起彼伏,施秀兰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只能挑些伤势较轻的人帮忙处理。
她问潘云:“我们能不能买些药品之类的东西送给他们?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能更有用。”
潘云叹了口气:“我们最多只能买些感冒药、退烧药之类的,可这些对他们来说基本没太大作用。”
“而其他特效药价格昂贵,且受到严格管控,像我们这种刚起步的小企业,很难大批量采购。”
“我们能做的,只能是送些食物和日用品,让他们过得稍微好受些。”
这句话听起来格外凄凉。
她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洪水预警。
那场洪水好像就发生在地震之后不久。
当时洪水来得又猛又急,连两人合抱的大树都被冲断了好几根。
所以方燕把她推进河里淹死时,所有人都相信那是“意外”。
她记得,那次洪水造成的伤亡人数比起地震来只多不少。
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明川,让他早做准备!
第16章
自从重生以来,施秀兰从未如此渴望见到沈明川。
她满怀焦急地等待,然而直到晨曦初现,她依旧没有等到沈明川的身影。
当她匆忙赶到士兵们休息的地方打听沈明川的去向时,有人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位姑娘,你先别急,沈营长的媳妇从远方赶来,最近他也累坏了,估计现在还没醒,多给他们点温存的时间吧。”
施秀兰怔了一下:“媳妇?”
那人认真地点了点头,还用手比划着。
“是啊,就是个子高挑、身材瘦削、头发卷卷的姑娘。”
“她提着一桶汤过来,自称是沈营长的媳妇,营长也没否认,拉着她就进了屋,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喘息声,这肯定是夫妻无疑了。”
施秀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能让沈明川屡次破例的,只有方燕。
明明已经与方燕成为真正的夫妻,却在她面前一再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行为实在显得不负责任。
若不是她清楚即将发生的洪水灾难,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太阳缓缓升起,沈明川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他第一次如此失态,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了出来,但看到施秀兰时却愣住了。
沈明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正想朝她走过去。
“秀兰,你在这里等我,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我……”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方燕紧紧抱住了手臂。
“明川,这么早你要去哪……”
方燕揉着惺忪睡眼,身上只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下摆勉强遮住大腿。
沈明川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甩开了手臂上的触碰。
方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倒在地,衬衫的纽扣也崩开了大半,露出脖子和肩膀,上面的红痕格外刺眼。
她惊叫了一声,慌乱地用手遮挡,结果越遮越乱。
不仅脖子和肩膀暴露在外,大腿上清晰可见的手掌印也随之显现,她的眼睛渐渐泛红。
周围响起低声的议论。
“沈营长不愧是军人出身,力气真大,你看那小姑娘满身痕迹,昨晚肯定很激烈。”
“不过我听说这姑娘是沈营长的妹妹,把亲妹妹睡了这没问题吧?”
“你懂什么,人家名义上说是养妹,其实就是当媳妇养的,据说他们在北京已经办过婚礼了!”
这些闲言碎语传进施秀兰的耳朵里,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难怪这次救灾一开始就没带上方燕,原来是早已如愿以偿,对短暂的分别根本无所谓。
还好她早就认清了他的本质,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抱有幻想。
施秀兰看着沈明川脱下外套裹住方燕,将她抱回屋里,隔绝了旁人窥视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借来值班员的纸笔,将自己前世关于洪水的记忆写在纸上,递给值班员。
“麻烦你一会儿把这张纸交给沈明川沈营长。”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她没想到,沈明川居然还会来找她。
他带着换好新衣服的方燕站在她面前,试图解释。
“秀兰,我昨晚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她身上的红痕都是自己抓的,衣服也是她自己翻出来穿的,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方燕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可是哥哥,是你昨晚先撕了我的衣服,我只能穿你的……”
第17章
沈明川瞳孔猛地收缩,愤怒到眼前发黑。
“那件衣服是不是你撕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你骗我说只要喝下那碗汤就让我来找秀兰,结果汤里被你下了安眠药,我还没出门就晕倒了。”
“你把我全身扒光,还撕坏了自己的衣服,甚至对我做了那种事……”
沈明川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话语到最后几乎说不出口。
方燕站在一旁哭得伤心欲绝。
“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诱惑了哥哥,害你失去了清白。”
“我不该仗着爸妈在撮合我们,更不该以为结婚了感情就会自然好起来,昨晚哥哥亲我的时候我就该拒绝的……”
眼看事情越说越不堪,施秀兰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她拉开房门冷冷地说道。
“我没兴趣听你们的私房事,要调情或者找刺激,大可以去街上,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两位大人物。”
沈明川望着施秀兰眼中满满的伤痛。
“秀兰,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施秀兰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不管你们是真是假,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夫妻,沈营长还是和我保持点距离吧。”
“另外,你们的吵闹影响了我老板休息,请尽快离开。”
潘云昨晚上谈了一个合作项目,快到天亮才回来,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
要是这时候被打扰醒来,肯定又是一顿暴躁的起床气。
听到施秀兰再次提起潘云,沈明川心头一紧,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被背叛般的落寞。
“秀兰,我跟方燕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拿别人来刺激我……”
施秀兰觉得他莫名其妙,那种从前就熟悉的无力沟通感再次袭上心头。
她索性转向正盯着她满眼怨恨的方燕说道。
“收起你的眼神,与其想着怎么害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你哥身上,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别再来打扰我们。”
方燕没想到施秀兰会如此直白地戳穿自己的心思,原本的怨恨瞬间转为错愕,脸色也慢慢涨得通红。
她匆忙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沈明川,大声反驳道。
“谁要害你了?!我只是觉得你配不上我哥哥这么好的人而已!”
这一声喊得施秀兰耳膜一阵发麻,短暂地嗡鸣了一下。
她心有余悸地望了眼里屋正在休息的潘云,见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拉进一个怀抱。
沈明川满眼心疼,温柔地轻拍她的背。
“对不起,我知道小燕对你有嫉妒之心,会针对你,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敢害你,她对你做过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如果你不想再见到她,我可以把她远嫁出去,送到你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听到这话,施秀兰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方燕不知何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沈明川,我从小时候到现在喜欢你整整十八年了!所有人都说我非你莫属,为了你我拒绝了多少追求者,就等着你娶我的那一天。”
“可你现在却说要把我随便嫁出去?既然都是要嫁给别人,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反驳那些人,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沈明川,我再也不想喜欢你了!”
第18章
听到接连不断的质问声,沈明川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松开了环抱着施秀兰的手臂,朝方燕迈近一步。
不料方燕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猛然一颤,转身就朝门外奔去。
沈明川脚步停在原地,内心挣扎不已。
一边是犯了些错却从小疼爱的妹妹,一边是被自己亏欠、需要耐心挽回的前妻,无论选择谁,都会伤到另一个的心。
施秀兰看他不动,忍不住开口提醒。
“你不追吗?这次不追,以后想追可能就来不及了。”
那种心灰意冷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若不及时补救,日后付出再大的代价也难以弥合两人之间的裂痕。
不知沈明川在想些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不追了,过去我选错了,导致我们夫妻离心,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
“小燕迟早要嫁人,她不能永远依靠我。”
施秀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任由他去。
她在方燕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出于私心,不愿她的心也彻底死掉,那样就没人能吸引沈明川的注意力了。
但方燕终究是前世杀害自己的人,她还没宽容到帮助仇人达成心愿的地步。
提醒一次已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施秀兰直接下了逐客令,可沈明川却依旧拉着她不放。
“秀兰,我是真心想和你重新开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施秀兰皱眉,正欲开口,却见潘云从里间走出。
“秀兰,深圳那边来了个大单子,我们得尽快收拾东西回去。”
老板发话,施秀兰立刻利落地整理行李准备出发。
沈明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眉头紧皱。
他一把拉住施秀兰,质问潘云。
“她在你这期间,你就是这么待她的?”
随即又转向施秀兰。
“他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你做,一点都不关心你,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还愿意跟着他?”
这番话让施秀兰与潘云都愣住了。
施秀兰蹙眉,略带疑惑地看着他:“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当然要跟着他。”
她是潘云的助理,这些事她不做,难道要潘云亲自上阵吗?
但沈明川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受到了沉重打击,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才和他相处多久?两个月?就对他这么忠心不二了?”
施秀兰被他一连串质问弄得心烦,加上赶车要紧,便随意敷衍地点头。
沈明川一看,竟像站不稳般晃了晃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见沈明川终于离开,施秀兰长舒一口气,向潘云解释。
“抱歉,因为我的私事打扰到你了。”
潘云望着沈明川离去的方向,摇头轻笑。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他好像把我当成了男人,你新交的恋人。”
施秀兰愣了一下,连忙摆手。
“老板,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你明明知道现在的我只想赚钱,爱情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没什么用。”
潘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是,这位沈营长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太固执了点,他或许是个好营长,但绝不是个理想的恋爱对象。”
“走吧,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施秀兰将最后一点物品塞进包中,伸手推开房门。
却没想到正撞上迎面而来的沈明川。
第19章
沈明川神色惊诧,似乎没听清多少内容。
施秀兰一见到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沈明川回过神来,在施秀兰开口之前急忙解释。
“我是来打听洪水的事,并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
他说这话时嘴角始终压不下去,让这番解释显得缺乏说服力。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直接发问。
“潘老板是女性?所以秀兰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还有希望?”
幸好施秀兰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拉回正题。
“洪水的确会发生,我已经把预兆写在纸上,希望你认真核实,尽量减少伤亡。”
毕竟前世这场洪水吞噬了半座城市的生命,伤亡不亚于这次地震,若能提前防范,或许能救下更多人。
谈及正事,沈明川的神情立刻变得凝重。
他又询问了几个细节和注意事项,才真正离开。
临走前,他将一枚勋章塞进施秀兰手中。
“秀兰,你等我,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就来找你。”
施秀兰坐在车上,望着手中的勋章,望着沈明川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一时难以平静。
她不想保留沈明川的东西,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但这是荣誉的象征,不能随意处置。
思索许久,她还是将勋章小心收好,打算下次见面时还给他,并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回到深圳的第二个月,施秀兰路过一家电视机商店时,发现许多人聚集在门口。
电视正在播放西南军区抢险救灾的新闻。
画面中,洪水如前世一样冲毁了桥梁,冲垮了房屋。
值得庆幸的是,许多居民已经提前收到消息,躲到了高地,不像前世那样被大范围冲走。
但由于洪水发生在夜间,来得又急,仍有不少人反应不及,被卷入洪流之中。
沈明川所在的部队连夜展开救援行动。
其中有个孩子被困在湍流旁的树干上,救援船根本无法靠近。
孩子急得大哭,岸边的人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沈明川腰间系着绳索,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他多次被激流冲倒,又挣扎着站起来,看得施秀兰心惊胆战。
当他终于救到孩子时,一个巨浪又将他们卷入水中。
就在此刻,电视画面突然中断,变成雪花屏。
施秀兰的心猛地一紧,有人高声叫来店员修理电视机。
就在她和众人焦急等待结果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秀兰,我来了。”
与此同时,售货员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修好了电视机。
画面中传来孩子被成功营救的欢呼声。
施秀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向那个拍她肩膀的人。
正是沈明川。
他换下了军装,学着深圳年轻人的模样梳起了背头,穿着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手中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一瞬间,施秀兰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识沈明川的时候。
那时的他年轻俊朗,比婚后多了几分活力与浪漫。
那时每次约会,他都会送上不同的花束,有时是玫瑰,有时是雏菊,也有鸢尾花等等。
他说鲜花代表爱意,送得越多,爱意越浓。
但婚后她越来越忙,他也很少再送花回家,那份爱意也逐渐消逝。
施秀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收到沈明川的花束。
只是如今他愿意送,她却已不再想要了。
第20章
施秀兰侧身避过那束鲜艳的红玫瑰,将沈明川的勋章轻轻放回他掌心。
“恭喜你再立新功,这枚勋章也该重新归还给你了。”
沈明川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勋章,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秀兰,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不相信我愿意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施秀兰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坚定。
“我相信你确实有意愿和我共同生活,但没人能规定你道歉之后我就必须接受。”
“也许你认为偏爱方燕只是小事一桩,可沈营长,破碎的玻璃无法恢复如初,受伤的心也难以回到从前。”
“我心里的伤痕难以愈合,我无法接受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沈明川急切地向前一步。
“可人是会改变的,你担心我会在关键时刻舍弃你,但小燕已经被送回北京相亲,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如果你觉得我工作太忙,我甚至可以申请退伍,一直陪在你身边。”
“父母也已经完全接纳你,不会再为难你,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们可以不回去。”
施秀兰轻轻摇头,神情坚决。
“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沈明川,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变成一对怨偶。”
“上一段婚姻不是已经证明了一切吗?”
她与沈明川的结合最初源于真挚的爱恋,因此即使他再忙,她也始终抱有希望。
可当白月光变成了日常的白米饭,他便开始怀念那颗曾经的朱砂痣。
渐渐地,他的重心偏移到了方燕身上,直到不久前,方燕现身西南军区家属院,彻底点燃了他内心的情感。
他毫无顾忌地伤害她,却一味偏袒方燕。
若她没有重生,依旧执迷不悟地紧抓沈明川不放,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并不是真的爱我,只是因为我这个一向对你死心塌地的人突然离开,让你心里产生了落差罢了。”
“沈明川,你在感情这门课上真的学得太糟糕了。”
上辈子她死死抓住他不放手,却没能换来他哪怕一次回头。
这辈子方燕拼命拽住他,也没能赢得他的青睐。
他始终向往的是那段未得的遗憾,而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因此,他两世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沈明川听后,眼神瞬间黯淡。
他低声喃喃着什么,眼神由涣散逐渐变得清晰,片刻后,又恢复成她记忆中那个坚定果断的沈营长。
只是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做不了恋人,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施秀兰摇头。
“不了,你是西南军区的沈营长,我只是深圳一家公司的普通助理,我想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沈明川独自站在原地,那股强撑的气势终于散去,徒留一身孤寂,连他怀中的花都仿佛失去了生机。
他买了最近的车票返回西南,施秀兰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十天后。
那时潘云刚谈完一个合作项目回来,听到她与沈明川彻底断绝来往的消息后,问她。
“你就这么坚决地把他送回去,万一哪天后悔了,或者和他们有业务往来怎么办?”
施秀兰摇头。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至少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
潘云叹了口气,拿出合同。
“西南军区向我们订购军服,负责与你对接的,恰好就是你的前夫沈明川。”
第21章
施秀兰微微一怔,只觉脸颊发烫。
几天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与他再无交集,如今却要朝夕相对,实在令人难堪。
见她沉默不语,潘云笑得意味深长。
“这次的合作据说是沈营长主动提议,并且亲自要求前来监督,还特别点名要你陪同。”
“这心思也太明显了,不过这单确实意义重大,必须牢牢把握住,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协助接待了。”
施秀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轻声答应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上午刚签完合同,下午人就到了。
施秀兰站在火车站外,望着眼前独自一人的沈明川,忍不住回头张望。
“你的同事呢?”
沈明川一脸疑惑:“什么同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施秀兰愣了愣,迟疑地说:“通常来督查的,至少也得两人起吧……”
沈明川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说:
“他们的训练还没完成,这里我一个人足够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施秀兰总觉得他这话里透着一丝炫耀,仿佛在期待表扬。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沈明川,见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疏离的神情,便收回了这个念头。
她暗自摇头,沈明川怎么可能像小孩子完成作业后等着被夸奖?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施秀兰轻轻晃了晃脑袋,把杂念驱散,调整好情绪,带着沈明川参观工厂。
她指着一排不同质地的绿色布料介绍道:
“这些是我们从全国各地挑选出的最结实、最透气又柔软的布料,非常适合用来制作军装。”
施秀兰刚一转头,发现沈明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根本没看那些布料!
她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桌上的样品。
沈明川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顺手拿起一块布料,轻轻搓揉着。
“布料确实不错,做成衣服后穿着一定透气又舒适,我对你们的工艺有信心。”
施秀兰点头,随即安排工人开始作业。
沈明川跟在她身后,见她终于移开视线才松了口气。
多年过去,他竟又有了当年初入军营时,熄灯后偷吃馒头被当场抓住的紧张感。
他看着施秀兰带他在工厂里穿行,看着工人们将整块布料裁剪、缝合、修饰,最终变成一套完整的军装。
不知不觉间,整个工厂已经参观完毕,天色也已渐暗。
施秀兰正准备送沈明川去宾馆休息,却被门卫拦下。
“施助理,有你的信!”
施秀兰接过信封拆开一看,竟是自己申请的药店审批通过的通知,这封信是卫生院寄来的确认回执。
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这是最近最令人欣喜的消息了。
只要其他手续办妥,她就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药店,以合法身份经营药品,到时候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能为自己提供一份保障。
自从上次从西南回来,亲眼目睹那些因买不到救命药而只能在救助站等死的人,她便萌生了开药店的念头。
即便现在只能勉强开个小型药房,但这也是一种依靠。
万一再遇上天灾人祸,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束手无策。
第22章
事情总算得以解决,施秀兰对沈明川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走吧,我送你去宾馆休息。”
沈明川轻轻点头,步伐稳健地跟在施秀兰身后。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是一对并肩散步的情侣。
施秀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与影子拉开了一些距离。
看着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沈明川刚浮起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时,沈明川瞥见旁边有一家还未打烊的蛋糕店,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想起以前在保证书里写过要给她带一个草莓蛋糕……
“秀兰,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沈明川便快步朝蛋糕店走去。
昏暗的小巷里,一胖一瘦两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正靠在电线杆旁小解。
看到施秀兰独自一人,他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吹起口哨,朝她挑逗地抖了抖身子。
“美女一个人啊?要不要过来玩玩,哥几个让你爽上天!”
施秀兰看着他们晃荡的下体,配上那油腻不堪的表情,几乎让她反胃到想吐。
她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就这么点东西还拿出来显摆?随便拔根豆角都比你们有感觉。”
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朝她逼近。
“呸!臭婊子,老子看得起你才搭理你,跪下来伺候老子爽了就放你走,不然你就等着进窑子伺候人吧!”
施秀兰紧握包里的辣椒水,冷冷地看着他们咒骂,待他们靠近时猛地喷射,同时一脚踹向对方要害,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和裆部在地上翻滚。
施秀兰捡起地上的木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冷冷开口。
“舒服吗?要是不够爽,我再加把劲?”
这两个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醉酒后就想着干这种事,真该阉了他们!
直到心中的恶心感稍稍平复,她才扔掉手里的木棍。
一回头,却正巧与站在巷口的沈明川目光相撞。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神情看不清楚,但在她望过去的那一瞬间,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沈明川刚买好蛋糕打算过来赔罪,却没想到刚走到巷口就听见惨叫,他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他急匆匆赶过来,却发现想象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施秀兰安然无恙地站在路灯下,而那个瘦子和胖子正捂着下体蜷缩在她面前的电线杆旁,痛苦不堪。
沈明川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也跟着隐隐作痛。
再看施秀兰,她正紧抿着唇,手握木棍盯着那两个男人。
灯光从头顶洒在她脸上,五官清晰分明,像极了民间传说中前来索命的厉鬼。
几个月没见,她变得成熟了许多,以前遇到色狼或类似情况时,她总是躲在他身后寻求保护。
而现在,她已经能够独自应对这些麻烦。
他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已经成长起来,她干练、果断、胆大心细,不再是需要别人庇护的娇花。
她不再需要他了……
第23章
这个念头猛然间闪现,沈明川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将施秀兰紧紧搂在怀中,却又迅速松开。
他凝视着她,声音里透出劫后余生的惊悸。
“秀兰,你没事就好……”
施秀兰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切感到不适,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我没事,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刚到深圳那会儿,她既无权也无势,住的是贫民窟,吃的是烂菜叶。
那地方混乱不堪,传言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上层管不到那里,很多人为了混口饭吃被迫出卖身体。
她见过比今天更下作、更不堪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种权贵扎堆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人。
沈明川听她轻描淡写地讲出这些,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低声问:
“你过得这么难,为什么不来找我……”
话说到一半,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口。
“找你做什么?看你们夫妻恩爱?还是用我那点积蓄去填方燕捅的窟窿?”
施秀兰眼神里满是疑惑,见他沉默,便继续说下去。
“再说那种日子我也没过多久,潘云老板赏识我,她是我的贵人,把我带进工厂,开的工资比我做供销员时高得多。”
“我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也很感谢你带来的那笔军装订单。”
“如果你借此逼我跟你复合,我会答应。”
一听“复合”这个词,沈明川心头一震,仿佛热血冲破了堤坝般汹涌而出,但很快他就压下了这股冲动。
他冷静下来,虔诚地在施秀兰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抬头时却从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深深的抗拒。
他心如刀割,但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选‘云烟’做军装供应商,是因为你们用料扎实,也因为在同胞有难时你们曾伸出援手。”
“这是军区一致决定的利民工厂,我只是提出了建议。”
“你不用有压力,我不会因此逼你,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施秀兰注视着沈明川的眼睛,发现他竟如此坦然。
她睫毛轻颤,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变了很多。”
以前他从不和她讲心里话,只做自己认为对她好的事,现在却似乎变了。
沈明川低笑一声。
“是啊,有人跟我说过,嘴巴是用来表达的,只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关心的人才不会误解。”
“那人还告诉我,爱一个人就要坚定地选择她,这样的感情才能走得长远。”
沈明川说得真诚,施秀兰怔了怔,转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再开口。
也许他真的变了,可她的心早已破碎不堪。
她不敢奢望他的真心,也承受不起。
她说: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工厂监督。”
沈明川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但很快又调整了情绪,点头回应。
“好,那我们明天见。”
不急,他过去做得太混账,施秀兰不肯原谅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磨。
如果她十年都无法释怀,那就用二十年,他总有一天会等到她回心转意。
第24章
光阴似箭,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街道两旁的香樟树再次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施秀兰也换上了轻薄的衬衫。
西南军区的军服早已制作完成,并通过工运送往了目的地,只有沈明川多逗留了一阵子。
他原本还打算再多待些时日,但军区那边催得急,他不得不立刻启程返回。
沈明川离开的那天,施秀兰没有去送行。
她正和潘云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前几天订单量突然激增,怎么一夜之间这么多人要求退货?”
“是我们这批布料出了问题,还是生产流程哪里有疏漏?”
潘云逐条比对数据资料,却始终找不出问题所在。
这时,有员工急匆匆跑来汇报。
“潘总,外面传我们衣服是用致癌化学染料染色的,很多顾客要求退款,还要我们赔偿!”
潘云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
“胡说八道!我们的染料全都是天然植物汁液,从来不用那些有毒添加剂。”
“这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故意造谣中伤,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一查之下,果然牵出了服装行业巨头“爱衣”。
它行事张扬,却无人敢指责其过错。
据说它背后有靠山,所以行事一向无所顾忌。
爱衣的经理趾高气扬地走进施秀兰和潘云的办公室,一双眯成缝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上面交代了,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可以分你们两成利润。”
“如果哪位老板愿意陪我过一夜,三成利润我也能帮忙争取,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胖经理眉飞色舞地游说着,神情中透着居高临下的施舍。
业务部的一位年轻女员工终于忍不住,当场怒斥。
“也不照照镜子,绿豆大的眼睛配着一身肥肉,还想让我们老板陪你睡觉?白日做梦!”
“说什么三成利润很高,不和你合作,利润全是我们自己的,你算什么东西?”
胖经理被当众羞辱,气得浑身颤抖。
他指着那姑娘,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
“你……潘云!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看你的厂子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潘云将那姑娘护在身后,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胖经理气得脖子通红,像极了煮熟的虾。他撂下狠话。
“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云烟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我会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老板,你们等着倒闭吧!”
说完,胖经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业务部的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慌忙要追出去向胖经理道歉。
潘云拦住了她。
“你没错。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工厂,分利只是借口,无论我们是否答应,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办公室里顿时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施秀兰忧心忡忡地开口。
“就没有办法挽救云烟了吗?我们能做些什么?有需要帮忙的,潘总尽管开口。”
云烟对她来说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而潘云更是她的恩人。
如果可以,她也想为潘云尽一份力。
潘云怔了怔,随即提笔开始写信。
“有办法。爱衣惯用的伎俩就是先毁掉工厂的声誉,等工厂陷入困境时再低价收购,逼得工厂毫无还手之力。”
“但我们和西南军区有过合作,如果能请他们出面证明我们的产品质量没有问题,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第25章
那一句话如星火般点燃了众人内心的期待。
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张轻薄的纸张上,却迟迟未能等到回应。
外面关于‘云烟’使用致癌劣质燃料的传闻不断发酵,即便多次澄清也收效甚微。
民众开始恐慌,没有人再敢购买‘云烟’生产的衣物。
在‘爱衣’的煽动下,民众掀起大规模退款潮,给工厂带来了沉重打击。
甚至有极端者直接冲进店铺,将衣服点燃焚烧,连带波及多家无辜商铺。
几次事件后,不仅消费者与同行,连邻近的商户也开始排斥‘云烟’的门店,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潘云四处奔走求助,却只换来一句句“无能为力”。
工厂的处境愈发艰难,连记者也闻风而来,试图挖掘新的热点新闻。
“施助理,听说你们工厂不顾居民健康,用廉价致癌染料染色却高价出售,这种昧良心的钱你们拿得安心吗?”
“你们明明使用低价染料却宣称天然,导致婴儿过敏发烧,差点酿成悲剧,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有传言说你们公司女高层靠身体上位,请问您能正面回应吗?”
施秀兰望着眼前架设的摄像机和话筒,听着这些无中生有的质问,脸色逐渐阴沉。
她让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财务账单展示给记者。
“所谓廉价染料替代天然染料纯属谣言,这些账目足以证明我们从未欺骗消费者,我身后就是工厂大门,你们可以亲自进去查看。”
“至于所谓高层靠身体上位更是荒谬至极,我们每一位管理人员都是凭借能力晋升,公司晋升机制完全公开透明。”
“对于造谣者我们也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权,希望大家能以事实为依据。”
说完,施秀兰向他们微微点头致意,随即转身离去。
今天的场面她与潘云早有预料,因此应对起来并不吃力。
当初写信给西南军区时,我就想到他们公务繁忙可能无暇顾及。
所以早已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上次‘爱衣’的胖经理被羞辱得那样,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她们索性放任事态扩大,等舆论铺天盖地之时,再当众拿出证据,一锤定音。
原本今天该由潘云出面回应,可一大早她就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人。
施秀兰担心她出事,整整找了一天,直到得知她在墓地才匆匆赶去。
不料出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墓园中,潘云孤零零地斜靠在一座墓碑前,身旁散落着许多酒瓶,有的已开封,有的尚未拆封。
刚走近,浓烈的酒气便扑鼻而来。
施秀兰撑着伞,被酒气呛得咳嗽两声,赶紧给潘云披上一条毛巾。
潘云脸颊通红,手里仍握着一瓶酒不断往嘴里灌,嘴里喃喃低语着什么。
而墓碑上方,一道虚影正默默注视着她。
施秀兰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那确实是道虚影。
她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是真的。
那道虚影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似乎对周围的变化毫无察觉,只是静静凝视着潘云,目光从未移开。
施秀兰望向虚影飘来的方向——正是那块墓碑。
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在雨水的冲刷下,竟显得格外忧伤。
那正是虚影的模样!
第26章
施秀兰表面上平静如常,内心却早已翻涌起惊涛骇浪。
难道重生一世,她竟拥有了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或许这便是潘云多次提及的“意难平”。难怪她会在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缺席。
施秀兰没有再打断潘云,只是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以防她醉倒时无人照应。
就在此刻,潘云也从恍惚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裹紧身上的毛巾,注意到身后的施秀兰。
潘云为施秀兰斟了一杯酒,举着酒瓶朝她遥遥示意。
“秀兰,你来了。我来介绍,这是我的爱人浩轩。我非常非常爱他,但他或许已经不再爱我了。”
潘云的语气低落下来,而施秀兰却看见墓碑上的虚影,周身弥漫出更浓重的哀伤,仿佛在为潘云落泪。
潘云呆呆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秀兰,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他曾为了庆祝他表妹考上清北,代替他瘫痪的姑父抱着她转圈,而我却误会他出轨。”
“我不愿听他解释,故意闹脾气,享受他哄我的感觉。他在我的生日那天买了一个大蛋糕赔罪,却没想到被一辆大卡车撞上,面目全非。”
潘云说着,脸颊上滑过晶莹的痕迹,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任性,他就不会丢了性命。我和他,是不是还能好好地在一起?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心痛得难以承受,只能来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道歉。”
“他应该是恨我的吧,是我害死了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可我真的好想他,这张照片是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影像。”
潘云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第一次展现出内心的脆弱。
“我害怕我不来,对他的记忆会渐渐模糊。如果我忘了他,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但这么多年,只有你不会骂我疯子,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半空中的虚影终于有了动作,他望向施秀兰,眼中流露出哀求之意。
不知为何,施秀兰仿佛能感受到他沉重的悲伤,甚至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说:
“我不恨她,请别为我伤心,也别再折磨自己……”
施秀兰将潘云轻轻拥入怀中。
“他那么爱你,如果知道你为了他如此折磨自己,不知道会有多心疼。”
“他早就释怀了,在看到你为他忏悔、知道你始终爱着他那一刻,就已经不再生气了。”
“你睡吧,说不定能在梦里见到他呢?”
施秀兰抬头望向墓碑上的虚影。
他目光忧郁,在确认潘云已经睡着后,朝她投来感激的一笑,身影缓缓消散在雨中。
她顿时感到一阵怅然。
在浩轩身上,她仿佛看见了前世自己的影子。
上辈子她死后,魂魄曾徘徊在沈明川身边,目睹他得知她死讯时的反应。
那时她也曾期待沈明川为她悲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
可惜她没有看到,却因此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而浩轩亲眼见到了潘云的悔意,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更为圆满。
第27章
潘云紧紧攥着她的手,嘴里喃喃低语仿佛在说梦话。
“一定、一定要珍惜眼前的那个人,别把事情都藏在心里。”
“我不想你们重蹈我们的覆辙……”
施秀兰注视着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似乎明白了这段时间沈明川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原来潘云不仅是在劝她,更是在劝沈明川。
劝他们不要错过彼此,劝他们重归于好,或许也是想让他们避免走上她的老路。
可是即便破镜重圆,裂痕依旧难以消除。
施秀兰将潘云带回了家。
刚将潘云安顿好,便有员工满脸欣喜地跑来报告。
“西南军区那边已经为我们作证了!现在全国的百姓都知道我们是诚信企业,订单量直线上升!”
“爱衣的那位经理因为恶意造谣被拘留了,听说私下里还贪污了不少,现在正在调查。”
“军区的人说想见你,现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施秀兰微微一怔,心中那块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点点头说道。
“这件事解决了,你们也能安心工作了。”
“军区的人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能让他们久等,我这就过去。”
等她来到客厅,才发现来访的又是老熟人沈明川。
他脸上带着愧疚,想要牵她的手却又犹豫不前。
“对不起,最近部队事务繁杂,没来得及关注你们的消息。”
“我刚处理完手头的事,看到你们寄来的信就立刻赶来了,希望还不算太晚。”
施秀兰刚刚听完潘云的诉说,脑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明川。
她只能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表达谢意。
“谢谢你愿意出手相助。”
虽然他们原本的解释也能为工厂洗清谣言,但爱衣势力庞大,难保不会对工厂造成其他影响。
但如今不一样了,有军方出面,不仅阻止了爱衣的阴谋,反而让云烟品牌更上一层楼。
沈明川眼中满是痛楚。
“秀兰,你我之间真的要如此疏远吗?”
施秀兰沉默不语。
沈明川迄今为止已经帮了太多,也算是弥补了前世对她的伤害。
但他们之间隔着生死的界限,这种隔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解的。
她无法彻底接受沈明川。
潘云说得没错,有情之人不该错过,但她和沈明川早已没有了爱情,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过往,也许是时候彻底放手了。
沈明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慌乱起来,步步紧逼。
“方燕已经结婚,有了新的家庭,夫妻恩爱,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在北京定居。”
“我如今已无牵无挂,干干净净一个人。”
“你不接受我,是你的自由,但我仍有追求你的权利,十年,如果十年后你仍不回心转意,我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条件很诱人,沈明川说出的话也必定会兑现。
再等十年也无妨。
施秀兰深吸一口气,也算是放过了自己。
在沈明川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她轻轻点头,轻声应了一句“好”。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放下过往,重新与他走到一起。
也可能最终仍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那是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过好每一天。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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